外交部的书 _外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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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匡乙大使
中国外交部的“一支笔”
【外交部的书】在三十余年的文化外交生涯中，我先后在十二位大使（总领事）领导下的使领馆工作过。有些人早已从脑海中淡淡地隐去；有些时间虽很久远，但却清晰地留在记忆中，且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最近经常梦见我国前驻土耳其大使姚匡乙。
1998年4月，我由以色列转赴驻土耳其使馆担任文化参赞。赴任前，驻以色列使馆首席馆员陈来元和政务参赞吴海龙分别找我谈话。他们谈了什么，现已记不清了，但两人不约而同地提到一点：姚匡乙是外交部的“一支笔”，一位“出类拔萃”的大使；要好好向他学习，尤其学习调研……
我和姚匡乙大使相处时间不长，仅有短短的两年。这是我外交生涯中愉快的两年，也是收获最大的两年。观察一个人，两年时间足矣。在我的眼里，姚匡乙大使——首先，是一位学者型大使。我国早年学习土耳其语的人不多，土语界人士大都相互了解。据他的一位同学告诉我，姚匡乙早在大学时就饱读诗书，图书馆的土文名著几乎读个遍，是“我们土语界读书最多的” 。而且他不属于那种只管低头读书、莫问窗外大事的学生，不仅学习好，他对时局、政治也有敏锐的观察力，并有独到见解。我虽未与姚大使同窗，也经常聆听其对土耳其和西亚北非地区形势进行分析。在使馆例行的办公会上，姚大使常常对一周及一个月来的国家和地区形势发表看法。他善于用简洁的语言，将纷繁复杂的中东形势梳理得有条有理。一位外交部朋友告诉我，我国对西亚北非地区方针政策的表述，多出自其手。听他讲述国际形势，我往往有醍醐灌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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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他是一位外向型大使。刚到土耳其时，姚大使经常带我出席一些外交活动，他想给我多介绍朋友，让我尽快打开工作局面。我惊奇地发现：凡有姚大使出现的场合，总是围着一群人，他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和交流。有些小国大使往往为能与姚大使谈上几句话而感到高兴。姚大使的土耳其语也极好，他谈笑风生，潇洒自如。我为中国有这样的好大使感到骄傲与自豪。
第三，是一位开拓型大使。土耳其是我工作过的第四个国家。有比较才有鉴别。各个使馆肯定有相同的工作，或者说“规定动作”，这是必须做的；但也有些“自选动作” 。而往往这些“自选动作”才能看出一馆工作的优劣、大使水平的高低。我在土耳其工作期间，曾经参与接待几位国家领导人工作。有一次是委员长携夫人访问土耳其。日程很快敲定了；但夫人的活动要有实质内容。姚大使在两天内就策划一个“中土妇女论坛”活动，给我国委员长夫人一个发言、展示风采的机会。会议由大使夫人冯雅香主持，大使夫人先做开场白，然后由委员长夫人主旨发言；邀请土耳其妇女界上层人士出席。我事后得知，委员长夫人和土耳其与会者对此次论坛非常满意。我后来有幸看到大使夫人的“开场白” 。那不是一般的官话、客套话，分明是一篇散文诗一样的美文！是一篇用诗一般语言阐述我外交及妇女政策的“开场白” 。这篇短文出自姚大使之手。文字之优美、表述之清晰，政策把握度之准确，令人击节称叹、拍案叫绝。我，服了！
第四，是一位原则性与灵活性兼具的馆长。姚大使既对馆员要求严格，更是和夫人以身作则；从不允许夫人“干政”或介入使馆事务。但在工作上并不死板，具有灵活性。有一次，我部副部长和另一部委的副部长同时到访，且同一晚上有各自的宴会，但另一部委人员有经验，早已预订大使日程，我出手晚了，没安排上大使出席。我非常苦恼。我心想，部长来了，大使都不能出席宴会，我咋向国内交代呀？见我愁眉苦脸的，姚大使笑一笑说， “你以你们部长的名义举行个晚宴，由我做东，把土耳其文化界要人都请来，我稍晚一点到场。”我按照姚大使指示落实，效果非常好，部长高兴，客人高兴，大使也高兴，我更是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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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他是一位工作生活两不误、颇有人情味儿的大使。姚大使是个工作狂，平时常常工作到深夜。周末往往要“轻松一下” 。他的“轻松”方式就是和属下打扑克。工作时，他是大使；“轻松”时，他就是“牌友” 。周末吃完晚饭若无外事活动，他夫人老冯就会打电话给我，“车参?。?大使晚上没事儿，想轻松一下……”我说， “好好好，我来召集人。”于是，我就找上四个人，加上大使和我，一起“敲三家” 。这是大使最愉快轻松的时刻。姚大使不但土语好，文章写得好，牌也打得好。他和秘书花有为“黄金搭档”，打遍使馆无敌手。有一个周六晚上，我们打到凌晨两点钟。突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大使夫人老冯。“不要命啦！你们看都几点了？”老冯高声说道。大使看了一下表，放下牌就走。”我说，“大使您甭走?。∥颐钦獍芽隙苡　?大使笑了笑说，“先回去睡觉，明天再玩儿。”
两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我也该回国了。这两年间，我一心扑在工作上，除了首都安卡拉和伊斯坦布尔外，几乎没去过其它城市。一天上午，姚大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他说，“这两年你就是工作了，到土耳其西南部沿海地区去看看吧，了解一下那里的文化，土耳其西南部还是很美的。”
是啊，土耳其西南地区不但很美，还有许多悲壮、凄婉、动人的故事呢。太阳神神庙、特洛伊木马故事，还有古希腊帝国、古罗马帝国、塞尔柱王朝、拜占庭帝国等都在这一地区，我多想参访这一文明地带?。∫Υ笫瓜任蚁氲搅耍?并把他的土耳其司机安排给我用，助我了解、体验、感受这一带古老文明，实在令人感动……
这些事情我都清晰地记得。时间越久远，这些事反倒越发清晰，且挥之不去。
姚大使，真希望有机会能在您手下再工作一个任期……

版/海岱兄弟
耕耘斋主沼荷，原名车兆和，中国文化部外联局文化官员；曾担任中国驻菲律宾、美国华盛顿、以色列、土耳其、南非、韩国和美国洛杉矶等使（领）馆文化官员与文化参赞；曾担任首尔中国文化院院长等职务。主要著作有《假如还有来生——沼荷诗词选》、《夕阳斜照——沼荷文化外交散记》；译作《以色列诗人——拉亥尔诗选》、《红宝石——南非短篇小说精粹》、《世界儿童文学选》（合译）；在中外报刊杂志上发表数十篇介绍异域风情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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