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耀龙——追记英年早逝的古生物学家胡耀明 _古生物学家

古生物学家胡耀明
【胡氏耀龙——追记英年早逝的古生物学家胡耀明】    胡氏耀龙，最近发现并登上英国《自然》杂志的一条亿年前小恐龙的名字，寄托了中国古生物学界对一位英年早逝的同行的敬意——胡耀明研究员，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古哺乳动物专家，年仅42岁的他，今年4月因肝癌去世。同事们将新物种的种名献给他，用古生物学家特有的方式，将对这位杰出同行的追思，镌刻进古生物学的历史长卷中。

    他的导师、古脊椎所前党委书记、副所长李传夔说：“他那么有天赋，那么忠于这份事业。中国古生物学界要再出这么一个精研中生代哺乳动物的人才，至少得等上15到20年。”

    他的朋友、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古生物学部主任约翰·弗莱恩在胡耀明去世后发来的唁电中说：“失去了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和如此多产的同行，实在是太令人悲伤了，他不仅善良、优雅，而且充满了智慧和见解，整个学界都会无比怀念他。”美国同行已建议在下届北美古脊椎动物学年会上，以胡的名字设立一个奖学金，表彰青年一代古脊椎动物学家，激励后来者像他那样做人、做学问。

扎实：博士论文一做七年精益求精

    曾与胡耀明合作发表过论文的美国卡耐基自然博物馆代馆长罗哲西博士说：“他是那么全身心投入到科研中，最让我钦佩并永远难忘的是他对工作的那份执著与认真，他总是深思熟虑、一丝不苟，对自己的工作永远追求至善至美。”

    早在1997年，尚未攻读博士学位的胡耀明就以第一作者，在英国《自然》杂志上发表了热河生物群第一件哺乳动物张和兽的研究论文，开始在国际古生物界崭露头角。此后他的论文不断在英国《自然》、美国《科学》等国际一流学术刊物上亮相。可他的博士学位却是去世前一年多刚拿到的。

    “我没有见过比他做学问更扎实严谨的学生。”连他的导师李传夔都对他的学风表示佩服。胡耀明的博士论文题目是《中生代哺乳动物的颅后骨骼》，“他几乎把所有中生代哺乳动物的标本都装在了脑子里。”

    正因为胡耀明学问的扎实和渊博，美国D.W.克劳斯教授将从非洲马达加斯加采集到的最珍贵的白垩纪完整的哺乳动物骨架交给他研究——由于物种和发现地点非常特殊，研究者必须在古哺乳动物领域具有非常深厚的积累与造诣，这样的人才在全球古生物学界中屈指可数，而胡耀明是其中最扎实、最心无旁骛的一个。

纯粹：科研蕴涵着生命的全部意义

    “胡耀明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家。”这不仅是古脊椎所常务副所长、“热河生物群研究”创新研究群体负责人周忠和的评价，几乎采访人员所采访到的人都这么说，包括以严谨、耿直著称的中科院院士张弥曼。

    2005年，胡耀明回国做野外工作，除了导师李传夔，没有同事知道他刚做完了第二次大的肝癌切除手术。在野外，他甚至想帮别人多背些东西，比别人还能走。晚上到了住处，别人都休息了，他还在整理当天收集到的材料。当时与胡耀明同屋的研究员张福成心疼地回忆说：“他知道那病意味着什么，我们就感觉他是在拼命抢时间，尽量多做一点研究。”这次，他将自己发表的新物种的种名献给了胡耀明。

    今年3月，胡耀明病情已十分严重，回国成了他唯一的心愿。回国前，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的他，在纽约和中国同事谈得最多的，还是早期哺乳动物研究。“他每周都和我通电话，每次都要说上一二个小时，说的全是学术问题，对自己的病一字不提。都是我在结束通话前询问他，他总是说‘还好！还好！’”李传夔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他的离开是中国中生代哺乳动物研究领域很大的损失。”

优雅：绝症中依旧追求工作的快乐

    “请不要为我哭泣，因为我很快乐。”这句话镌刻在胡耀明的墓碑上，是他3年前得知罹患肝癌时说的。一个将科研作为终极追求的人，绝症带来的最大痛苦是将他带离心爱的工作。他爱他的事业，也爱与他共事的每一个人。

    2004年，古脊椎所年轻学者倪喜军博士以第一作者在《自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亚洲德氏猴的论文。这个标本是胡耀明多年前亲手从野外采集的，而且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独立做出一样好的工作。但当李传夔将这个难得的灵长类化石交给倪喜军时，视化石如生命的胡耀明没有丝毫杂念，给了倪喜军很多帮助。最后论文脱稿，定作者排名时，胡耀明主动将自己的名字退到了第三位。

    在攻读博士的7年多时间里，胡耀明还承担了很多古生物学前沿和热点的合作研究：“吃恐龙的大型爬兽”、“哺乳动物中耳的演化”、“中生代飞翔的哺乳动物”……这些“硬骨头”可能比他的博士论文更难啃，但他都一力完成。在他心中，名利都显得平淡，追求科学本身才是全部的快乐。

作者：许琦敏
来源：文汇报